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大家晚上好！
回到母校我非常高興，今天我演講的題目是《知識就是力量》，這是一個農(nóng)業(yè)大學畢業(yè)生的追夢歷程，是一個知名企業(yè)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也是我知天命之年的心路歷程。
以前有個領導要發(fā)文章，下屬問以哪種文體發(fā)表，他說:“以論文形式發(fā)表吧?！毕聦贋殡y地說：“按論文發(fā)表，有點散。”“那就按散文發(fā)吧。”“按散文發(fā)又有點雜?！薄澳蔷桶措s文發(fā)吧?！薄鞍措s文發(fā)又有點幼稚?！薄澳蔷桶赐挵l(fā)吧?！薄鞍赐挵l(fā)又有點守舊古板。”最后領導說：“那就按古文發(fā)吧?！保ù笮Γ?/span>
我今天的演講大家也見仁見智，也許是散文，也許是童話，總之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接下來我就開始我的演講：
I would like to deliver my speech in English, do you agree? How many people can understand English, fully understand? Please raise your hand. Oh, very few! This is the very famous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in this country, very strong in the agricultural science technology. I graduated from this university 30 years ago, now as an entrepreneur, I can still speak fluent English, what about you?
(譯文：我要用英語來演講，大家同意嗎？你們當中有多少人能聽懂英語，我指的是要全部聽懂啊，請舉起你的手。哦，太少了。這可是在我們國家著名的農(nóng)業(yè)大學呀。我30年前從這里畢業(yè)，現(xiàn)在成為一名企業(yè)家，我依然可以講流利的英語，你們怎么樣呢？)
言歸正傳，我今天之所以選擇這個題目，就是因為作為畢業(yè)生，我感到多年來幫助我最多的就是在這個學校學到的知識 ，精深的專業(yè)知識、廣泛的基礎知識，包括我剛才所應用的外語知識。
我在這個學校獲得碩士學位以后，28歲才開始下海經(jīng)商到外資企業(yè)做銷售工作，在這里獲得的知識的力量讓我在事業(yè)上后來居上。事實上，當年我考入這個學校的時候我是失望的，我是我們家兄妹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我弟弟是清華大學的博士后，我妹妹昆明理工大學畢業(yè)，只有我發(fā)揮失?？嫉搅宿r(nóng)業(yè)大學，讀了獸醫(yī)專業(yè)。當年我媽媽怕我入學中途跑掉，親自把我送到學校。剛才見到我們的校團委書記唐書記，她是我海城高中的校友。在我讀書的上世紀八十年代，海城高中是全省名校，在最難考大學的年代升學率就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高中每年要選五名智力超常的學生，我在高中三年每年都榜上有名?？既肷蜣r(nóng)后，我在這里本碩連讀，念了八年書，剛才介紹，我大學時做過班長、學生會副主席，遺憾的是兩年以后我就被撤職了，因為跟政工老師關系搞得不好。讀研究生的時候通過競選當上了研究生學生會主席，1989年畢業(yè)前夕，因特殊年代歷史事件又被取消了黨籍。在這樣波折的命運中，我總是自強不息，總是不斷學習，不斷用知識的力量強化自己，不向命運低頭。
到目前為止，我個人覺得最驕傲的，真的不是我創(chuàng)業(yè)成功，有那么多財富。沒有實現(xiàn)的理想才是自己真正的夢想，我當年在此讀書的理想就是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學者，成為一個科學大師。為此我做了很多知識準備，我1990年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是這所大學第一個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人，是我們國家首批自然科學基金的獲得者，我想現(xiàn)在很多院士當年也無此殊榮，這是迄今為止令我個人最引以為榮的。我那時不僅理論知識好，而且動手實驗能力強，1987年首屆全國生理生化學會上，我被評為“21世紀最有前途的青年生理學者”，我頭腦里有許多奇妙而合理的科學設想，想最終成為一名科學家，在當時看來這也是順理成章的。可是陰錯陽差地，我走了另外一條人生道路，成為了一名商人，自己曾經(jīng)因失去夢想而非常沮喪，但是在經(jīng)商創(chuàng)業(yè)這條路上，為科學夢想而積累的知識始終無條件地支持我、幫助我。現(xiàn)在我也想告訴大家，知識就是力量，不僅在科學領域上，實際上，知識在所有領域都能幫助你。
作為一個商人，我經(jīng)常想自己價值何在呢？其實商人也有他的精彩，請看下面幾張照片。這是前不久我參加的甘肅革命老區(qū)捐款活動中，與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的領導的合影，我不是讓你們看站在前面的這幾個人，我想讓大家看的是后面那幅畫，那就是著名油畫《開國大典》，畫了開國時代最杰出的一百個人物，包括最中間的毛澤東和他旁邊的周恩來、鄧小平。
這張照片是我?guī)讉€月前在北京參與接見荷蘭首相馬克?呂特時拍攝的。荷蘭首相來中國的時候有一場特殊活動，就是20位荷蘭的CEO和20位中國企業(yè)的CEO座談。代表中國的20家企業(yè)一半以上都是大國企，包括中國石油、中國石化、南方航空、中國國際航空等。我旁邊坐的就是建設銀行行長，然后是農(nóng)業(yè)銀行行長、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在這些代表中我?guī)缀跏俏ㄒ灰患颐駹I企業(yè)的代表。當我和馬克?呂特交換名片的時候，我說：“我的合作方是荷蘭的De Heus公司，下個月我要去荷蘭?！彼麊栁遥骸叭ズ商m干什么？”我說：“我對循環(huán)經(jīng)濟非常感興趣，荷蘭這個國家經(jīng)濟搞得這么好，我想去考察。”然后他說：“你去的時候聯(lián)系我，給我發(fā)e-mail，名片上有我的郵件地址！”我覺得這就是一個民主國家的政治家，非常地平民化。前不久我們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荷蘭的時候，荷蘭國王專門設宴接待，我的合作伙伴Co de Heus就是參與會見的唯一荷蘭企業(yè)家代表，他向習主席介紹了我們的合作。習主席問他的合作伙伴是哪一家公司，他用漢語說：“禾豐?！?/span>
這是幾天前，本月19日，中國飼料工業(yè)博覽會在沈陽召開，我作為唯一的企業(yè)家代表在大會的開幕式上用中英文致歡迎辭，這是個國際化的會議。這張照片上都是大人物，我兩邊的兩位都是農(nóng)業(yè)部副部長，一位是于康震部長，一位是高鴻賓部長。農(nóng)業(yè)部是我們農(nóng)業(yè)大學最高的管理機構。離我稍遠的這位是我們學校的杰出校友李希榮，目前是農(nóng)業(yè)部正司級干部，中國飼料工業(yè)協(xié)會的秘書長。
這位就是我的合作伙伴、禾豐的第二大股東、荷蘭De Heus公司的CEO，Co de Heus。他是一個積極進取的日耳曼青年，2004年要與我們合作的時候，在北京他豪情萬丈地說：“荷蘭是一個發(fā)達的國家， De Heus 是百年企業(yè)，禾豐與我們合作，就會成為世界級的公司，你們就會得到先進的技術，就會成為國際性的公司。但是我有條件，如果我跟禾豐合作，我必須要控股，我要做大股東，我要做董事長?！蔽矣X得他太強勢了，太目中無人了，我當時就告訴他：“你還是想一想你們和禾豐合作，能得到什么，不要總講禾豐會因你們變得多么先進，多么國際化。如果這個合作只對禾豐有利，對你們沒有利益，那還是請馬上回去吧，沈陽不用去了，我們不用談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們家一行五人來禾豐考察，我這樣講，讓當時參與談判的禾豐管理者都感到很大壓力，我愛人甚至拒絕按照原意給我翻譯，擔心讓對方感到不禮貌，我只好自己用勉強的英語直接告訴他。Co沒有想到中國的一個民營企業(yè)老總會這樣講話，氣氛一下子特別尷尬，后來他爸爸、老董事長Henk打破僵局說：“我們還是按原來的日程繼續(xù)參觀禾豐吧?！比缓笏麄儚谋本┤ド蜿枺覀兊纳鄄拭凡┦亢屯貘P久總裁陪同他們考察。在飛機上，老董事長看到他的兒子郁郁寡歡，就要了兩瓶啤酒，說：“兒子，我們喝一杯慶祝一下吧！”Co說:“有什么可慶祝的？”他爸爸說：“我們在中國就是要找一個強的伙伴，要找一個能保護團隊伙伴利益的、真正的企業(yè)家，我覺得今天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蔽业耐馕木褪窃陬愃七@樣的多次合作談判中逐漸恢復的。
最終我們走到了一起，他們公司成為了禾豐的第二股東，持有15%股份，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非常成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年了。我們信守諾言秋毫無犯，合資企業(yè)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入資的時候按照當天的匯率，對方給我們打來一億五千萬元，可是結匯的時候，由于匯率的變化，多出了幾十萬，我們就把多余的錢退了回去。對方并不知道多出這些錢，也并沒有期望退回，所以他們逢人就講，世界上最講信用的就是中國的企業(yè)家。
作為一個日耳曼人，起初Co總是有一種優(yōu)越感，跟我們合作之后，通過對禾豐人的了解，他逐漸改變了看法。2008年我到荷蘭住在他家，早上起來在森林里跑步。跑到一個河邊，一個大的牌子上畫的人像，上面有荷蘭語。我問他：“這寫的是什么意思？”他說：“衛(wèi)東，你必須知道這個，這里寫的是：當你清晨在這里跑步，你會聽到流水的聲音、鳥叫的聲音、風聲、樹葉的撞擊聲，而這些聲音加在一起就是一首肖邦的鋼琴曲。畫中的這個人就是肖邦，你知道肖邦嗎？”我說：“我知道?！彼f：“肖邦不是荷蘭人你知道嗎?”我說：“他是波蘭人。”他說：“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我說：“肖邦死在哪里你知道嗎？肖邦死在哪個女人懷里你知道嗎？那個女人比他大幾歲你知道嗎？”他說：“不知道。”我說：“他死在法國巴黎，死在女文豪喬治·桑的懷里，喬治·桑比他大十歲。”他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調(diào)侃他說：“I am an educated person.”（我是個受過教育的人。）一次他打電話跟我說：“衛(wèi)東，我正在維也納聽音樂會，你知道維也納嗎？”我說：“知道?！彼f：“我要聽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音樂會，你知道貝多芬嗎？”我說：“知道，第五交響曲也就是《命運》交響曲。”“你怎么知道這么多！”我說：“I am an educated person.”（我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前年董事會期間，我們討論世界上哪幾幅畫最貴，他提到一幅光頭張嘴的恐怖畫面的畫，我馬上告訴他這幅畫是《吶喊》，畫家應該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人，當即上網(wǎng)查證確實是《吶喊》，挪威人蒙克所做。他又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我又挖苦他說：“I am an educated person.”（我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后來他總是向他的朋友介紹我說：“He is a knowledgeable person, he knows everything.”(這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他知道一切。)
這是最近青島禾豐開業(yè)時，藝術家演奏薩克斯的畫面。幾年前在河南駐馬店禾豐開業(yè)慶典上，臺下的樂隊演奏著各種歡快的曲子，看到那么多嘉賓，我突然就希望能演奏一首熱烈的《拉德斯基進行曲》給客人?！独滤够M行曲》是一首特別歡快的曲目，當初我在沈農(nóng)跳舞的時候最喜歡伴著這首曲目跳快四步，它也是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每年最后一支曲目。慶典進行中我下臺去布置，臺上的嘉賓不知道董事長為什么離席，當樂師宣布受董事長的委托，他們現(xiàn)在改為諸位嘉賓演奏《拉德斯基進行曲》的時候，大家都特別高興。
這張圖片是我之前去非洲東部參加東非洲地方政府合作論壇時所拍。去之前我就想，又是陪太子讀書嘛，啥用都沒有，就是玩的?？扇チ酥蟛虐l(fā)現(xiàn)，五國首腦在一起聽中國的項目介紹，商機無限。東部非洲一點也不干旱，有個大湖叫維多利亞湖，有遼寧省一半那么大，六萬九千平方公里，平均水深三十米，巨大的水量，淡水資源豐富，那里邊的魚動輒幾十斤。還有遼闊的草原，生機勃勃的動物植物。我覺得這里好，就決定要好好介紹我們企業(yè)，原來給我的機會就是口頭發(fā)言，現(xiàn)場我就說我要用PPT、用幻燈片現(xiàn)場做。他們就覺得這個企業(yè)家行，現(xiàn)場自己動手做PPT，還是中英文雙語。當我上去講的時候，是在幾個國家領導人和各省領導之后，我說：“我才最應該得到你們的掌聲，因為他們都是政府官員，我才是真正的投資者，請給我鼓掌吧?！彼麄兙蛧W嘩鼓掌。我講的時候，我們遼寧省副省長就問：“小金這講什么呢，這么多人鼓掌？”翻譯告訴他，他說他才是真正的投資人，大家應該給他鼓掌，剛才講話那些人都不投資，省長就哈哈一笑。這場結束以后，到另一個國家就沒有我發(fā)言了，因為不能把機會都給一家企業(yè)，中國代表團九十人啊。在遼寧省副省長發(fā)言以后開始分頭洽談，我那時候溜號，出去照相去了，就照了這張照片，你們看到的這些非洲政要，他們都是受歐美的教育，說流利的英語，年輕、活力四射，完全可以用優(yōu)秀、優(yōu)雅和優(yōu)越來形容他們。這時候，代表團里我們省財政廳一位副廳級干部就來招呼我：“衛(wèi)東快回去！”我說:“干什么？”他說：“省長找你。”我說：“他在和坦桑尼亞部長們交談呢，怎么能找我？”他說：“我看他那眼神就是找你呢?！蔽乙贿M會場，省長就說：“接下來要把我的時間留出來，讓我們遼寧省的一個優(yōu)秀企業(yè)家來給大家講一講，禾豐牧業(yè)的金董事長。”我就這樣臨時上去了，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幻燈片了，我就上去面對著那么多外國朋友，開始即興地講，講完之后掌聲雷動，給了我特別多的合作機會。
從去非洲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批非洲客人來到中國回訪。禾豐現(xiàn)在正在申請上市，上市一旦成功，我必去非洲，因為我們國家是資源匱乏的國家。過去要想國家強大就搞殖民地，現(xiàn)在殖民的思想為人深惡痛絕，不能搞殖民地。但是如果我們到陽光、水分、土壤、勞動力充足的地方去發(fā)展生產(chǎn)，把糧食、肉運回來，或者把糧食和肉換成金錢、換成硬通貨運回來，既發(fā)展了當?shù)?，又回饋了祖國，這是比殖民方式更好的雙贏互補之路。對于國家的興旺來說，民營企業(yè)也責無旁貸，我應該這么做。有這個想法以后就向副省長匯報了，他高興地說：“你別自己干，你干一個民營開發(fā)區(qū)，四平方公里，帶領省內(nèi)企業(yè)一起走出去開發(fā)非洲，我們給你補助兩個億，你就大膽去干吧，你就給咱們國家生產(chǎn)糧食、酒精、肉、奶、奶粉，再往回運，完全符合國家利益，我們國家有這個支持政策，如果今天你要去干這個事，我們省里給你提供資金?！?/span>
這張圖片是我前幾天和清華大學、復旦大學、浙江大學，還有美國普渡大學的幾個學者和院長在一起。我本人是咱們沈農(nóng)畢業(yè)生，獸醫(yī)專業(yè)的，但我從來不覺得低人一等。2004年，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請我去做報告，題目是《創(chuàng)新與企業(yè)家精神》。上臺的時候我說：“我是農(nóng)業(yè)大學畢業(yè)生，北京大學請我來做報告，我感到不勝榮幸，謝謝各位！”他們給我掌聲，接著我說：“當我感到榮幸的時候，我請北大的師生不要感到太榮幸，因為在我那個年代，上北大上農(nóng)大只是毫厘之差，休息好發(fā)揮好上北大，沒休息好沒考好就上農(nóng)大，僅此而已?！彼麄兙蛧u我。但是我二十分鐘的演講獲得七次掌聲。我下來之后教授對我說：“金衛(wèi)東啊，我們這是平行論壇，是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論壇，還有一個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論壇，可不可以請你同一題目到那邊再講一次?！蔽艺f：“可以啊?！彼f：“如果可以的話，你就是光華管理學院目前為止唯一的、同一天同一題目兩次演講的嘉賓?！蔽覀€人做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的MBA面試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年了。在這十年間，經(jīng)過我的嚴格考核，有很多優(yōu)秀青年進入北大、清華，成為了MBA學生。我總希望在我面試的時候能碰上一個我母校的校友，可到現(xiàn)在為止不僅沒碰到，就連學農(nóng)的學生都沒有。在這一點上不得不感慨，出身不同在社會上后續(xù)的發(fā)展也會不一樣?？墒俏夷茏厦嬖嚬俚奈恢茫乙蚕敫嬖V大家，這世間一切皆有可能，既不要妄自尊大，也沒有必要妄自菲薄。
禾豐是一個創(chuàng)立于1995年的民營企業(yè)，現(xiàn)在有150億元的銷售規(guī)模，是國家級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化重點龍頭企業(yè)。禾豐創(chuàng)業(yè)之初只有70萬元的投資，現(xiàn)在禾豐凈資產(chǎn)接近20個億。這是凈資產(chǎn)，不算業(yè)務價值，也不算土地和房產(chǎn)增值等。那么從70萬元到20億，十幾年間，財富增加了三千倍，我想在這樣一個時代，我們禾豐的經(jīng)歷有資格寫進全世界任何一所大學管理學院的成功案例。
在創(chuàng)業(yè)之前，我們都在外資企業(yè)工作。這張照片里面除了前排右側的先生以外，其他的六位當時都在跨國公司擔任要職。第一位丁云峰先生（前排左），他是當時美國大陸谷物公司的大客戶經(jīng)理；邵彩梅（后排右二），她當時是康地公司技術經(jīng)理；王鳳久（后排左），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yè)生，目前禾豐的總裁，當時他是美國康地公司東北三省銷售經(jīng)理；接下來的這位高俊松（后排右）是碩士，他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yè)生，當時是正大集團的銷售經(jīng)理，后成為美國大陸谷物公司的技術服務經(jīng)理；然后是我本人，我當時擔任美國大陸谷物公司亞洲區(qū)總裁助理；王仲濤（后排左二），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yè)生，他當時是康地公司華北區(qū)的經(jīng)理。在這樣豐衣足食、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情況下，為什么要創(chuàng)辦這個企業(yè)呢？因為在改革開放之初，中國很貧窮、很落后，我們給外企最優(yōu)惠的條件，甚至對他們在中國的小小違法行為都不予追究，他們甚至可以不交稅，為什么呢？就是因為我們要引進資金、引進技術、引進人才，甚至我們國家要把自己最關鍵的力量——軍隊，進行縮減。為什么？在那個時期，國家沒有錢，必須集中精力搞經(jīng)濟，否則經(jīng)濟就要崩潰。在這種情況下，可想而知，在外國企業(yè)眼中，中國人是二等公民，不管你有多優(yōu)秀，經(jīng)理的位置永遠都屬于外國人；不管你多優(yōu)秀，你也進不到?jīng)Q策層。像我們幾位，都是鳳毛麟角。我當時是美國大陸谷物公司在中國公司里可以知道一切技術和財務信息的兩個人之一，還有一個人就是我的老板。當我做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沒有忘記，如果中國國家不強大，那么中國人永遠沒有地位，因為弱國沒有外交，弱國國民沒有尊嚴。我在深圳打工的時候，飲水處有茶和咖啡，大家沒喝過咖啡，總認為咖啡是苦的，喝了以后慢慢愛上了咖啡，總去喝。第二天，在飲水處旁邊貼了一個布告，說茶與咖啡為外籍雇員飲用，中國雇員請自重。這讓我油然想起黃埔公園在殖民地時期是“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所以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沒有自己強大的經(jīng)濟、強大的軍事，就沒有強大的政治。多年前中國人去哪個國家辦簽證都非常困難，到國外人家總要問，你是日本人嗎？可現(xiàn)在中國人瘋狂地全世界購物，到各地去觀光, 這是奮斗出來的，這是犧牲出來的，這是干出來的，這是在過去的30年里實現(xiàn)的。各位同學，你們現(xiàn)在趕上了一個較好的時代，人人平等，在全世界行走，可以揚眉吐氣，在當年是不行的。我當時的月薪已經(jīng)是幾千美金,那時候是什么物價水平？所以說，如果就當時的物質(zhì)條件和生活情況，應該說我不必要跳槽創(chuàng)業(yè)?？墒俏沂侵袊税。疫^去在學校也有叛逆思想，不愿意被灌輸，不愿意老講愛國主義，可在那個時候，卻自動地成為最愛國的人，自動地不許別人侮辱我自己國家的尊嚴，不許別人說中國人不行，我不想再為了錢活著了。因為幾年之內(nèi)沒收入也可以活，我要為我自己真正的理想而工作，我的理想要和我父母之邦的繁榮強大結合在一起，所以我封金掛印、辭職。我辭職的時候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提前一個月去和老板談的時候，老板以為我是要討價還價漲工資呢，對我微微一笑。我說：“我一個月后要離開，請你馬上找人?！币粋€月后在我離開之前，我放了一些錢在公司里，因為我看到有些中國人離開了，被別人恥笑，占公司便宜，借錢不還。有的并沒有這樣，但是被他們給妖魔化了，故意這樣說你。所以，我告訴我們這幾個人，走之前都要留一些錢，一年以后我們再結算，看看我們有沒有欠公司的。這時候我們就開始創(chuàng)業(yè)了。禾豐創(chuàng)業(yè)之初，我有那么多打工伙伴，我找誰?。咳思夷懿荒軄戆。课液髞砭瓦x擇了丁云峰、王鳳久、王仲濤、邵彩梅、高俊松這幾個。選擇了這幾個我也怕他們不情愿，因為他們都曾經(jīng)得到過我的幫助，我不想用感情來脅迫人，我就寫了一首詩含蓄地表達我的愿望：
海到天邊金作岸，
山登絕頂云為峰。
俊松枝頭鳳久立，
濤聲依舊彩梅紅。
他們收到了這首詩后都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請，就從北京、天津、內(nèi)蒙、武漢一起來到了沈陽，開始創(chuàng)業(yè)。禾豐的創(chuàng)業(yè)帶有理想主義色彩、愛國主義色彩，就是我再有本事，讓這些人離開家庭、拋家舍業(yè)，可能也難以做到。但是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中國人，都是20世紀80年代的大學生。那時候講振興中華從我做起，另外這個相約過程還帶有點文人的風范。后來張鐵生——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yè)生，也加入了禾豐，他在文革時期叱咤風云，你們的父輩對他更熟悉。他加入了以后，就變成了七個人，這就是行業(yè)所說的“禾豐七君子”。剛才那張照片就是我們七個人的合影，要做成賀年卡在1998年元旦的時候送給我們的每位員工，感謝員工的支持和對公司的貢獻。我們辦公室的人說：“金總，詩里沒有張鐵生老師的名字??！”我拿筆一改，有了下面這首詩。
鐵生萬里金作岸，
石成千仞云為峰。
俊松枝頭鳳久立，
濤聲依舊彩梅紅。
可能大家覺得這容易啊，我想告訴大家，這一點小小的改動也不那么容易，要改得天衣無縫，改得合轍押韻。所謂一個人的功底，一個人的文化，是以小見大，甚至小小的一個文辭都能反映出來。就是這樣，你將來要創(chuàng)業(yè)，你也要就業(yè)，你的知識基礎扎不扎實，瞞不過人。
禾豐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了五個領域，正在上市的路上，上市已經(jīng)運作三年了，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不順利，但禾豐不愿意隨波逐流。我可以對著我們學校的老師和校友說，禾豐沒有花一分錢的黑錢，沒去搞歪門邪道。禾豐是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化重點龍頭企業(yè)之一，別的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化龍頭企業(yè)可以得到每年上億的政府基金支持，禾豐創(chuàng)立以來總是每年只有幾十萬、最多也就幾百萬的基金支持，還得評委老師是我們沈農(nóng)的專家教授，網(wǎng)開一面。其實，咱們現(xiàn)在的社會腐敗還是相當嚴重的，拿小錢套大錢，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這個潛規(guī)則我特別懂，我也有方方面面的關系。我們個人能給學校捐2000萬，我想我們有足夠的錢來讓禾豐成為一個呼風喚雨、左右逢源的公司，也不必遇到困難那么為難了，一切皆有可能。但是我們80年代讀大學的時候，百廢待興，我們特別希望國家強大，反對社會不公，痛恨不正之風，我們講振興中華要從我做起，那么今天我的能量大了，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我更要約束我自己，我能給這個國家、給這個社會貢獻的是有限的，但是我不做什么是我能自主的。我沒有背叛我自己，我們禾豐的這些股東沒有背叛當年正統(tǒng)的價值觀念，生活中我們更多是苦行僧，是貢獻者。
這次在中國飼料工業(yè)博覽會上，農(nóng)業(yè)部畜牧業(yè)司王宗禮司長夸我說：“我?guī)状巫w機看到金衛(wèi)東，都是坐經(jīng)濟艙，這小子真了不起，他有那么多錢，怎么還坐經(jīng)濟艙呢？”別人轉(zhuǎn)告我，我說：“金衛(wèi)東本人到現(xiàn)在為止，這一生還沒坐過商務艙和頭等艙呢！”一方面我總告訴我的下屬，要節(jié)儉節(jié)約，雖然他們也能接受我特殊一點兒，但是我還是愿意以身作則成為大家的好榜樣；另一方面如果我和我的一個年輕經(jīng)理一起出差，他坐經(jīng)濟艙，讓我坐頭等艙，我會如坐針氈，不舒服，我心中有平等的思想理念，我是一個能保持本色的人，如果我能在這個學校畢業(yè)，能在這個學校的宿舍住宿和食堂吃飯，我想今天的生活對我來說，都超級美好了，都非常滿意了。
接下來講講與幾位政府領導的一面之緣。先講一位曾經(jīng)的遼寧省長。一次參加遼寧省民營企業(yè)座談會，大家爭著發(fā)言，安排我第十二個發(fā)言，別人發(fā)言省長總是皺眉頭，低頭批文件，不插一語，我發(fā)言時說：“我是民營企業(yè)，不想向政府要錢，也不想向政府要政策，就是憑著公平的、對大家一致的政策，民營企業(yè)應該自己有發(fā)展的能力，將本求利是一個企業(yè)家的本領和天職?！彼痤^，問：“那么你有什么要求？”我說：“我希望我們省領導，我們沈陽市領導，更無私、心胸更開闊。因為我是沈陽的企業(yè)、遼寧的企業(yè)，我現(xiàn)在只要到沈陽之外投資，沈陽市領導就會不高興，我只要到了外省投資，遼寧省的管理者又會不高興。我想如果你們是父母官的話，應該做開明的父母，應該讓自己的孩子到北京讀大學，到美國去留學，到聯(lián)合國去做官。現(xiàn)在你們就想把孩子留到身邊，哪也不許去。國門之內(nèi)沒有名牌，可是我們企業(yè)如果不去外省發(fā)展、外地發(fā)展、外國發(fā)展，我們怎么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企業(yè)，成為真正的世界知名的企業(yè)？我覺得你們的境界還是要提高。”他說：“你說得對。”我說：“省長，你知不知道我們?nèi)ネ馐“l(fā)展有多大的壓力，各省都保護本地企業(yè)，我們受排斥，有的時候我們不能公平地參與競爭。如果我到外省被欺負了，不公平了，能不能得到省里、市里的幫助？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他說：“我們一定幫助你?！蔽抑v完以后，接到他寫來的紙條：“金總，中午請你一起吃飯?！笨墒呛髞砦野l(fā)現(xiàn)，他一會兒寫個條讓秘書送出去，一會兒寫個條送出去，我看他請十幾個人吃飯，我就不想去了。到了中午吃飯時，左邊是小餐廳，右邊是自助餐，我就到自助餐吃。我都吃一半了，省政府辦公廳人員給我打電話說：“你是禾豐金總嗎？人家省長等著你吃飯呢，你怎么這樣呢！”我說：“我已經(jīng)吃了，我不去了?！彼f：“你別說了，人家省長都沒吃，等你呢。”我一出來，到中間大廳，省長對我說：“哎，金總，怎么不給面子呢，請吃頓飯不行呀！”在這個交往過程中我感受到政府領導對人才的尊重。
2005年李克強總理在遼寧任書記的時候，接待回良玉副總理，我也參加了匯報，辦公廳領導要事先審核匯報內(nèi)容，要求五家企業(yè)的匯報嚴格按照他們修改后的內(nèi)容，一個字也不能差，十分鐘時間絕不能超。我是最不愿意被強迫的，打定主意按自己的思路講。前面4家都是世界五百強大企業(yè)，老總們生怕出錯，匯報時很緊張，磕磕巴巴的，腦門出汗。到我講的時候，我說：“回總理，你是學農(nóng)業(yè)出身當總理的，我是學農(nóng)業(yè)出身當總經(jīng)理的，學農(nóng)業(yè)的總經(jīng)理現(xiàn)在向?qū)W農(nóng)業(yè)的總理匯報，我感到很親切。剛才匯報的企業(yè)都是世界五百強，我是一個自力更生創(chuàng)業(yè)的企業(yè)，如果我和他們幾個有相似的成就，我理應得到你更多的關注?！彼f：“哎呀，你是哪畢業(yè)的？”我說：“我是沈農(nóng)的?！彼f：“嘿，我也在沈農(nóng)讀過書，咱倆還是校友呢?！焙髞硭麊栁掖穑秸f越投機，講了40分鐘，回總理對李克強書記說：“克強，這個企業(yè)應該單獨安排時間讓我去看看?！崩顣浾f：“這次您的時間不夠，下次一定安排?！比缓罄羁藦姇泦为毎盐依鋈巳?，說：“小伙子你匯報得好，是學生干部出身吧，一看就受過訓練。他們幾個匯報得不好，千篇一律。”我說：“那肯定是千篇一律呀，匯報都是您辦公廳一個人審定的，都是一個風格的。”他說：“那你這怎么不是呢？”我說：“我就這一次機會了，以后不能再讓我參加了?！彼f：“這不是形式主義嗎！我回去一定要他們改正?！苯又衙貢羞^來說：“這小伙有才干，你們認識一下，以后他有什么事就通過你找我。”秘書說：“我很早就認識衛(wèi)東了，他是我偶像?！?/span>
第二年，全國科技大會召開，所有政治局委員參加，各軍區(qū)司令員參加，所有省委書記、省長、負責科技的副省長參加，副省級城市書記、市長參加，國家級高新技術開發(fā)區(qū)主任參加，除領導外，一些大科學家和高科技企業(yè)負責人作為代表，也參加科技大會，給沈陽只有一個代表名額。沈陽有這么多大學、這么多院士，有做飛機的，有做機床的，有做軟件的，沈陽選誰呢？沈陽市對禾豐公司和我本人挺肯定的，推薦我和東軟的老總作為代表，省里說不行，沈陽只有一個名額，最后省里決定讓我去，書記說金衛(wèi)東是有科學素養(yǎng)的人，于是我這個農(nóng)業(yè)大學畢業(yè)生代表沈陽這個工業(yè)城市參加了科技大會。全國科技大會召開第二天，分組討論，我們五個省、五個部在一組，我們遼寧與上海、山西、山東等省分在一組，那幾個省長、部長水平相當高，每人都講得好。我們省領導也發(fā)言，覺得發(fā)揮不如意，晚上飯桌上，沈陽一名副市長指示我次日第一個發(fā)言，囑咐我晚上不要喝酒，我說：“人家都省部級領導干部才發(fā)言，我人在江湖，不想發(fā)言，依舊喝酒干杯，其實我心想喝酒不影響我的發(fā)言?！备笔虚L急了，說：“這是省領導指示的，你要通過發(fā)言給遼寧省爭光?！钡诙煳覠o拘無束第一個上臺發(fā)言，就站椅子邊上，手扶椅子侃侃而談：“十八年前，第一屆全國科技大會召開，郭沫若先生用‘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來形容科學春天的到來，在向科學進軍的號角感召下，我考大學讀研究生，夢想成為一名科學家，卻陰差陽錯成了商人，但是位卑未敢忘報國，現(xiàn)在被邀請參加全國科技大會，共商國是，誠惶誠恐又無尚榮光。當開幕式全體起立高唱國歌的時候，我知道中華民族沒有到最危急的時候，相反是在最輝煌的時候，這屆黨和國家領導人居安思危、積極進取，我對他們是肯定的。當政治局常委一行九人依次走進會場的時候，掌聲雷動，而我毫不激動，可當他們每個人開始講話的時候，我卻聽得字真句切，我覺得我們國家強大了，社會進步了，沒有那么多封建迷信的色彩了，能專注于事物的本質(zhì)而非流于形式。當世界各國因領土之爭、種族之爭、宗教之爭、政見之爭吵個不停的時候，咱們中國這個泱泱大國，上下同心同德，今天所有政治領袖、科學精英和科技企業(yè)家濟濟一堂，放下一切其他工作，潛心討論以自主創(chuàng)新為主旨的未來戰(zhàn)略。難怪世界各國說‘中國威脅論’，咱們是值得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重視和尊重的強大對手……”在場有多位國務委員和全國人大、全國政協(xié)領導，發(fā)言者比肩接踵，都是地位相當?shù)母呒夘I導，不管誰發(fā)言都很緊張，每人發(fā)言后沒有人鼓掌也沒有評價，由于我發(fā)言時心態(tài)輕松，講得流暢又精彩，我發(fā)言之后，一位國務委員站起來給我鼓掌，緊接著全場給我鼓掌，我覺得非常高興。中午回房間休息，現(xiàn)在我們國防部長，時任沈陽軍區(qū)司令員常萬全來敲我門，給我一個寫有他秘書電話號碼的紙條，他說：“小金，你講得太好了，我想請你到軍區(qū)講一講，回沈陽后你給我秘書打電話。”我說行，但是這紙條后來被我弄丟了，也沒有找他聯(lián)系。
接下來一個大人物就是我們省長陳政高，他是我們海城同鄉(xiāng)，我敬佩他是個實干家，他對我很肯定，我們之間可謂君子之交,時間關系我就不多講陳省長了。其實我是一個挺有傲骨的人，我認識很多人，我在這講幾個大人物，其實我天南海北，中國外國穿梭，交了很多好朋友，但是我確實有一個比較高傲的內(nèi)心，不愿意求別人，一切靠自己。我真的沒有求過我今天在這里提到的任何一個人。我知道或許他們會偏愛我，但是我想，我是個企業(yè)家，企業(yè)家應該是依靠自己創(chuàng)造財富，應該量力而行，應該保持自己不羈的個性和高貴的靈魂。這個原則才是我要堅持的。
我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總有各種競賽，外語競賽、百科知識競賽，我總是榜上有名，現(xiàn)在看來，當年學的那些知識，對我都有非常多的幫助?，F(xiàn)代人的知識結構應該是T字型的，有一個廣博的知識面，有一個精深的知識厚度，我們行業(yè)的泰斗——東北農(nóng)業(yè)大學的許振英教授說，人的知識結構應該是“而”字型的，應該有廣博的知識面，同時有三到四個領域是精深的。我自己覺得我差不多符合這個條件。我特別愛讀書，在沈農(nóng)時，圖書館就是我最流連忘返的地方。我讀的書很雜，這個月剛剛讀了五本小說，要問我哪五本書，你會覺得很奇怪，我讀了尼古拉斯的《羅丹島之戀》，是寫一個中年女人南柯一夢的感人愛情。東野圭吾的《白夜行》，我前年開始特別喜歡他的推理小說。一本是約格爾的《藍色》，講黃金時代荷蘭的一個關乎宗教、藝術與人性的懸疑小說。為了更好地理解烏克蘭和俄羅斯之間的沖突，我需要了解俄羅斯民族尤其是哥薩克人民的性格，他們的血性、他們的倫理價值和思維方式是什么樣的，我就讀了托爾斯泰的小說集《哥薩克》，還重讀了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此外還讀了一本1967年諾貝爾獎獲得者——一位危地馬拉作家寫的《總統(tǒng)先生》。我每年要讀很多書，有傳記類的、文學類的、哲學類的、史學類的、管理類的，還有科技類的。我在這里講的這些人文科學知識，實際上能給你機會，讓你順利地與人接觸。我一個同學讀完博士，在一個大企業(yè)工作，每年都有國外機構邀請他去開會旅游，他每次去之前都給我打電話問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主要特點是什么，應該看哪些景點，回來后還是不完全懂，再問我歷史文化和特點。幾年以來我都有點煩了，就對他說：“你別出國了，沒有用?！彼粷M：“哦，就你去有用?！蔽艺f：“我也沒有必要去，你去不去都不懂，我去不去都明白?！?/span>
尊敬的遲維意書記，您來到學校以后，學校面貌改變很大，作為校友我非常敬重您。我想您會是我們學校歷史上一個里程碑式的人物。我知道您是學物理專業(yè)的，那我在這里就講講數(shù)理化。
我認為數(shù)學、物理、化學這三科學好了，你就能成功。現(xiàn)在英國和美國經(jīng)濟下降，他們說就是因為英國人和美國人現(xiàn)在數(shù)學計算能力下降了，數(shù)學能力下降，就能影響經(jīng)濟增長0.5到1個百分點，那么數(shù)學是什么呢？數(shù)學就是邏輯，數(shù)學告訴你b2-4ac>0這個方程有兩個解，等于0就一個解，小于0就沒有解。數(shù)學講概率論，小概率事件在一次實驗中不可能發(fā)生，你如果總是用小概率的方式做事，守株待兔，那你就死定了。數(shù)學也講博弈論，要以變制變。所以近年經(jīng)濟學的諾貝爾獎，很多都是數(shù)學家獲得的。尤其是博弈論，2001年獲得者就是普林斯頓大學的一個精神病人數(shù)學家納什，他幾次自殺，還要殺人，在他的前妻和情人幫助下度過了人生最灰暗的時期，這個故事就是后來的電影《Beautiful Mind》——《美麗心靈》。如果一個人能用數(shù)學來描述這個世界，那是最厲害的。這次馬航失聯(lián)事件，最后失事地點的確定不是靠任何別的方式，是英國的一個咨詢機構用數(shù)學方法計算確定的。人家沒有飛機，沒有衛(wèi)星，沒有去看現(xiàn)場，就是根據(jù)公開發(fā)表的數(shù)據(jù)計算出來的。在我們的人群中，很少有人能用數(shù)學手段研究和解釋這個世界，比數(shù)學手段低一個層次就是用物理學的方式認識世界。
下面談談物理學，物理學是研究物質(zhì)基本規(guī)律的科學。從阿基米德的“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起地球”，到牛頓的“萬有引力”，再到愛因斯坦的“E=MC2”，人類不斷地加深對世界的認識。其中的力學、熱力學、光學、電磁學構成了我們認識世界的基本理論模式。我尤其要談論一下上個世紀20年代物理科學的大發(fā)展。今天在中學物理課本上的很多公式和定理都是那個時期的發(fā)現(xiàn)。其標志性人物是丹麥科學家波爾和以他為首的哥本哈根學派，德國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和他主導的哥廷根學派，以及意大利物理學家費米領銜的米蘭學派，他們之間激烈的爭論、相互的挑戰(zhàn)和嚴厲的批判成就了物理學發(fā)展的偉大時代。波爾1922年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后，創(chuàng)立了哥本哈根量子物理研究所，在他的門下有三位不到30歲的天才物理學家——海森伯、泡利、狄拉克，他們共同創(chuàng)立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學說，發(fā)現(xiàn)了基本粒子的測不準原理，很好地解釋了以前無法解釋的量子力學現(xiàn)象，因此三位門徒也相繼獲得諾貝爾獎，其理論被稱為互補理論。以愛因斯坦為代表的哥廷根學派不認可互補理論，不認可測不準原理，嘲諷說：“上帝從來不擲骰子，科學應該是清晰準確的，而非折中模糊?！辟M米的米蘭學派以及同期的另一位大物理學家奧地利的薛定諤也傾向于哥廷根學派，在這場長達20年的、曠日持久的爭論當中，他們以懷疑的態(tài)度、批判的方法促成了物理科學的爆發(fā)式成長，并臻于成熟。所有參與爭論的人士都成為科學的巨人。事實上，很少有人能從數(shù)學的層面、物理學的層面來認識和判斷這個世界。
我本人是一個化學知識突出的人，我大概可以做到從化學的層面來認識這個世界。三聚氰胺事件的時候農(nóng)業(yè)部找全國十家大的飼料企業(yè)討論危機，按規(guī)模排在禾豐前面的企業(yè)都不出聲，我說：“那我發(fā)言吧，我本來想第五個發(fā)言，因為那就是我們禾豐的位置，但是你們不發(fā)言我先發(fā)言也好，免得你說錯了我再糾正，還不如我直接說出對的。當人們談論三聚氰胺的時候，我馬上想到的是三聚氰胺的分子式是由3個碳、6個氫、6個氮組成的，是分子量大概在126的一種環(huán)狀結構的穩(wěn)定化學物質(zhì)，它不溶于水，有阻燃的特性，因此被廣泛地應用為裝飾行業(yè)的防火板材，因此我不認為三聚氰胺會對動物和人體有那么大的危害?！蔽抑v完之后，農(nóng)業(yè)部的領導說：“衛(wèi)東你能不能寫個信我們轉(zhuǎn)呈總理，就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蔽艺f：“可以?！彼麊枺骸澳阌貌挥檬裁磪⒖紩?？”我說：“不用，都在我腦子里，你就給我一個辦公桌，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行。”現(xiàn)在這篇文章就可以在網(wǎng)上看到，《飼料行業(yè)也是三聚氰胺事件的受害者》，深入淺出，受過中學教育的人都能看懂，實際上飼料是不可能加三聚氰胺的，沒有必要。因為三聚氰胺不提高我們的效益，不增加我們的業(yè)績。
什么是科學？什么是科學家？科學的基本態(tài)度是懷疑，科學的基本方法是批判。當現(xiàn)在所有的成果鑒定會都是全票通過、都是國際先進水平的時候，所有的論壇都是一邊倒、互相吹捧的時候，我覺得科學在衰落了，那些庸俗的學者們讓我想起“自從魯國潸然后，不是奸人即婦人”。
我剛才講我在清華北大做MBA面試官，在這里各講一個生動的例子。
我在清華做面試官，有一個學生是華為的歐洲區(qū)銷售經(jīng)理，長得像男明星一樣，非常帥。每組面試官是三人，清華教授、企業(yè)家和一個跨國公司的人事經(jīng)理。這個學生太厲害了，厲害到什么程度呢？你所有的問題沒等問完，他就給你答完，讓面試官倍感壓力，那兩名老師眼睛都看著我，意思是老金你得出馬啊，現(xiàn)在不是學生下不來臺了，是老師下不來臺了。我說：“你在歐洲做過經(jīng)理，在哪個城市?。俊彼f：“在巴塞羅那?！蔽艺f：“好，那我問你巴塞羅那。巴塞羅那有足球隊，和皇家馬德里隊是生死一樣的對頭，只要足球比賽的時候兩個城市的人都是眼睛變紅，屢屢發(fā)生沖突，這是為什么，你從歷史與文化的角度講一講?！彼f：“老師你這問題問得太好了！巴塞羅那是加泰羅尼亞地區(qū)的首府，有獨特的語言，甚至過去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在古羅馬時代的地位是比馬德里還要高的?，F(xiàn)在雖然作為西班牙國家的一部分，但巴塞羅那人心中還在回想往日的輝煌。既然不能在戰(zhàn)場上打敗對手實現(xiàn)獨立，那他們就要在球場上演繹歷史，每次打敗皇家馬德里就相當于他們在戰(zhàn)場上扳回一局一樣，這就是為什么兩個球隊生死拼搏。其實巴塞羅那人才輩出，比如前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還有過去的獨裁者弗朗哥，好多優(yōu)秀的科學家、政治家，都是這里出來的。”我進一步逼問：“你剛才提到了弗朗哥，他作為一個大獨裁者，西班牙人為什么還這么尊敬他？”他說:“老師你的問題問得太好了！弗朗哥雖然是個獨裁者，但他首先是個愛國者，他幫助西班牙擺脫了內(nèi)戰(zhàn)，使西班牙成為了繁榮的國家，避免了二次大戰(zhàn)對西班牙的影響。難能可貴的是他在大權在握的時候主動隱退，還政于民，還政于國王。他把流亡國王的兒子接到自己身邊工作，指導他管理國家。在他成熟以后，給他準備了一套施政的班子，給他準備了一個好首相。然后他主動退出，離開權力中心。所以雖然他是一個獨裁者，但是西班牙這個國家由于歷史上種族、文化、宗教很多元化，維護國家的完整統(tǒng)一也需要這樣的強人?！庇譀]問住！我再追問：“你剛才提到西班牙是一個有復雜的宗教文化的國家，請問西班牙這個國家和阿拉伯文明與伊斯蘭教有什么關系？”他說：“老師你的問題問得太好了！西班牙的南部在歷史上被摩爾人統(tǒng)治長達800年，他們是從阿拉伯半島過來的，他們信仰伊斯蘭教，現(xiàn)在西班牙這些地方的人還保留了一些伊斯蘭教的風俗和阿拉伯人的習慣。老師你還有什么問題嗎?”我覺得這樣的學生毫無疑問應該錄取。我說：“沒有任何問題，我想告訴你，你肯定被錄取了，你不用等錄取結果了，你太優(yōu)秀了?！苯酉聛硭头浅８吲d地行個禮就走了，剛出門又敲門進來，“老師，我可不可以知道您的名字？”作為面試官，不能告訴學生自己的名字，免得走后門嘛。我旁邊清華的老師情不自禁地說：“太精彩了，又給清華找了個好學生，我告訴你，他的名字叫金衛(wèi)東，禾豐牧業(yè)董事長，你上網(wǎng)查一查就能知道了?！?/span>
再講一個在北大面試的故事，有一個考生是清華建筑系畢業(yè)的，穿著一身閃閃發(fā)光的西裝，頭發(fā)一半染成紅色，系了一條非?；ㄉ诘念I帶，這樣的穿著打扮一般就不容易通過面試，因為好像有點離經(jīng)叛道，甚至有點不尊重面試官。他說：“我原來是在清華學習，現(xiàn)在要來北大，這是兩所中國最好的學校，我在那邊學建筑，到這邊來學管理。”老師問他：“你覺不覺得你今天的穿著打扮有點不合適呢？你既然要學管理，你應該知道什么是得體行為。”他說：“我覺得我搞建筑出身，現(xiàn)在要學管理，建筑和管理都有它的共性，既是科學也是藝術。管理以科學為基礎，應該穿著得體，又以藝術為手段，那就應該不拘泥，所以我今天就這樣穿了。”我覺得他恃才傲物，太牛了。我說：“好啊，你學建筑，你最崇拜哪個建筑大師？”他說：“我最崇拜貝聿銘。”我問：“他的代表作品都有什么？”他說：“有美國國會圖書館、林肯中心、北京香山飯店、香港中國銀行。”我問：“還有嗎？”他說：“想不起來了?！蔽覇枺骸八袥]有什么敗筆呢？”他說：“我不覺得他有敗筆，我覺得他各個作品都是經(jīng)典?！蔽覇枺骸霸诎屠璞R浮宮外面有個玻璃的金字塔，這是貝大師的作品，很多人詬病，因為這是經(jīng)典藝術的殿堂，外面不應該有這種玻璃和金屬，對此你怎么看？”他有點緊張地說：“我覺得那個地方好像也只能那么做，我覺得還是挺好的?！蔽覇枺骸澳闳ミ^盧浮宮嗎？”他說：“沒去過?！蔽艺f：“盧浮宮里也有掠奪來的獅身人面獸、一些法老的物品。掠奪來的東西包括蘇美爾地區(qū)的斷臂維納斯，還有勝利女神。你覺得有這些掠奪來的藝術品，而外面又有作為埃及代表的金字塔，這會不會產(chǎn)生一些不好的影響，對殖民時代的掠奪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負面聯(lián)想呢？”他承認這個可能還是有點欠妥。我說：“當你崇拜一個人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辯證地看待，接受他的優(yōu)點，也能認識到他的缺點，因為人無完人。幾年前，貝老的家鄉(xiāng)蘇州要建一座博物館，請他設計，他說我年紀太大了不能再設計了，但我可以給你們提出建議，就是要‘不中不西，不古不今’。你作為一個建筑學碩士生，請問怎么理解他的‘不中不西，不古不今’，難道是不倫不類嗎？”這個同學想了想然后說：“老師，我實在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我無法回答?！蔽艺f：“我認為他是要告誡那些建筑師應該要亦中亦西，亦古亦今，取長補短，不要墨守成規(guī)，這才能成為藝術。”那個同學當時就非常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說：“老師，看來我還是太輕狂了，今天我沒表現(xiàn)好，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的錄取結果?！蔽艺f：“請你相信我們一定會公正對待。你確實很優(yōu)秀，但你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今天光華管理學院給你機會錄取了你，希望你以后能更知道怎樣尊重別人，包括尊重面試評委老師?！彼f：“老師，即使今天我不被錄取，能來面試我已經(jīng)感到很有收獲了，謝謝。”后面還有很多例子都非常有趣，可是時間不夠，我就不再講了。
文學會豐富你的心靈，激發(fā)你的熱情。我平時經(jīng)常有感而發(fā)，下面為大家介紹幾首我的詩。這首《動車情懷》是我在回北京的動車上寫的：
我登上飛馳的列車
這等從容
創(chuàng)業(yè)多年
旅途構成了我的生命
孤獨的旅程并不寂寞
自由地放飛心情
我仿佛喜歡這喧囂中的寧靜
多像商人的生活
時常紙醉金迷
我也能一樣清醒淡定
當然我不乏激情
但我有自己的屬性
云可以很淡
風可以很輕
有一位才子師兄是我們省人大副主任，他去年中秋用手機給我發(fā)了一首《中秋感懷》詩，寫得很好：
雖然鬢霜還當歌，又是清輝染山河。
沖霄氣韻今猶在，未退軒昂照揮戈。
我十分鐘內(nèi)給他回復：
邀月對酒宜當歌，又是秋風沐江河。
定國安邦志猶在，杯中豪情馬上戈！
我認識兩位才女，她們名字中都有一個“紅”字，當年一起以全校最高分考入東北農(nóng)業(yè)大學，一路高歌后來都留學讀了博士，現(xiàn)在一個是華南農(nóng)大的院長，安居廣州；一個是跨國公司的技術總監(jiān)，定居北京。她們兩個太優(yōu)秀了。過年的時候她倆給我發(fā)拜年的信息，我就給她們倆一起寫了這首詩作為回復。
兩朵嬌紅翠欲流，天南地北亂春秋。
嶺南清風屠蘇酒，塞北夜雪琥珀稠。
居遠勿忘關東事，歲熟尤憶香坊柳。
殷勤青鳥云中信，寄我詩情越九州。
過不久，東農(nóng)的校長見到我說：“衛(wèi)東啊，有人在傳一首詩，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你寫的。中國多了個飼料老板，少了一個詩人啊。你寫的東西別亂扔，要注意保存以后集結成集?！蔽也徊m大家說，今天前面那首詩我就忘記了，在今天這個講座之前，我讓我們公司的女孩子去找一找看電腦里有沒有，后來找到了。我經(jīng)常就這樣寫來寫去、丟來丟去的。
這張片子上寫了幾位老師的名字，我在這里向很多我大學時代的老師致敬，他們是我心中永遠的大師，化學教授馮貽燕先生、畜牧經(jīng)濟學李明哲教授、哲學姚德炳教授、我的導師劉玫珊教授，他們對我有非常深刻的影響，影響著我的一生。這些人有的已經(jīng)作古，有的已經(jīng)垂垂年老，但是他們留下的精神影響還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繼續(xù)發(fā)揚光大。今天沈農(nóng)的振興之計、振興沈農(nóng)的好方法就是應該嚴于律己，提高教師的素質(zhì)，才能造就一代優(yōu)秀人才。
今天最后一個章節(jié)，講一講張子儀院士，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他是我們行業(yè)唯一的院士。這個院士很棒，也很霸道。他水平太高了，誰也不敢反對，開會時安排他講十分鐘，他有時講一個小時，讓他講一個小時，有時就講十分鐘，而且誰也不許插話，其實是他對于后來的人太失望，有時候故意這樣刁難。在2006年一次會議上，我們發(fā)生了言語的沖突，他是公認的權威，我是公認的狂人，場面很緊張，事后我也很自責冒犯他，畢竟我非常敬重他，不希望從此結下芥蒂，但是我猜度以他的地位和個性，我們幾乎不可能再有交集了。過了兩年，在東農(nóng)許老先生的百年誕辰紀念日，我倆在電梯里不期而遇，我感到局促不安，院士卻爽朗地說：“金衛(wèi)東啊，你別老躲著我，我以前不了解你，自從你頂撞我以后我開始研究你，發(fā)現(xiàn)你小子還行啊，挺有水平啊。我現(xiàn)在苦于找不到接班人，金衛(wèi)東，如果你要真的一直搞研究，說不定你可以做我的接班人?！彼母唢L亮節(jié)再次讓我折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90歲了，年輕時留學日本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日本人對某種維生素的利用能力很低，所以日本人的身體代謝就不行。他因此被日本科學院接受為院士。他出身名門，父親是清朝的最后一代進士，科學造詣精深之外，他的文章也寫得極好。經(jīng)常當面羞辱那些文章寫得驢唇不對馬嘴的所謂學者。前年他生病，我給他手寫了一封慰問信，送了他一本我們禾豐的內(nèi)部刊物《禾豐文萃》，我想他接近90歲了，可能不會用電腦。結果第二天院士給我回了一封電子郵件，我一看這回信就是一篇語文范文啊，下面是我們的書信往來，后來被發(fā)表在了雜志上：
金總：
久違，上周承贈郵包（手札及《禾豐文萃》）均奉閱。近日細品《文萃》，如與禾豐人促膝談心，如共剪窗燭閑話夜雨，獲益匪淺。從字里行間顯見，禾豐人能融先秦諸子、希臘先哲乃至各界大師之長，以斯巴達模式打造弄潮兒團隊之征程。誠如李斯所云“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者也。這在當今企業(yè)界實屬難能可貴。
當前我國正面臨戰(zhàn)略機遇期之尾聲，內(nèi)憂外患，此起彼伏。樹欲靜而風不止，強敵滅華之心不死，奶中有水，蛋下滑，人均肉類占有量10年停滯不前，PPI卻上漲了一倍。去年1.7億噸飼料工業(yè)產(chǎn)品中進口糧、豆多少？又用了多少石油？真打起來能撐多久？堪憂。
今夏美旱，玉米、大豆還看漲，多年來科技界浮躁成風，SCI數(shù)量見漲，“跑部錢進”者皆居座上客。君不見當年“翠竹牌”、“養(yǎng)豬大王”、“秸稈畜牧業(yè)”、“微貯”……何等風光！誠如聞一多先生當年詠嘆：“秋之浪子喲，春夏有多少積蓄夠你揮霍！”但愿禾豐賢達值此多難之秋，能一如既往，敢于以“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之睿智，為國分憂，為民解難。向“冉有”者流鳴鼓而攻之。
順候
暑祺
張子儀
2012.8.8
先生：
您好！
收到您的信非常高興，真知灼見反復拜讀，受益很多，您真是大家風范、吾輩楷模。作為一個特立獨行的學者，您以清醒頭腦、批判眼光，屢發(fā)振聾發(fā)聵之論，上則憂君、下則憂民，實為難能可貴。
日前偶做《江城子》一篇，班門弄斧請您指正。
祝您身體健康，心情快樂。
禾豐牧業(yè) 金衛(wèi)東
2012.8.14
江城子《南海事態(tài)感懷》
南海自古有巨浪，諸島列，是我疆，
迢遙萬里，須臾未曾忘。
當年唯因西沙事，出戰(zhàn)艦，鳴鋼槍。
近聞環(huán)島皆寶藏，或氣田，或油礦，
芳鄰覬覦，不惜彌天謊。
蚍蜉撼樹不自量，夸大國，小夜郎。
衛(wèi)東如晤：
頃奉大作，欣甚。同封E-mail傳去和《南海事態(tài)感懷》，聊博一哂。
順頌
近祺
張子儀
2012.8.17
江城子
——和衛(wèi)東近作《南海事態(tài)感懷》
幾個浪人①翻舊浪，百足蟲，死不僵。
鑒真②親情，須臾何難忘。
當年以德報怨③事，卻換來，鳴鋼槍。
神州東西進寶藏，曰稀土，曰色礦。
買島賣島，何須彌天謊。
主權在我沒商量，狡漁翁！渾三郎④。
后來《飼料科技與經(jīng)濟》雜志社董志玲主編希望刊載上述內(nèi)容，張院士幽默、謙虛地給她回信——
董志玲主編：
承囑E-mail傳去打油詩。此件版權屬金總。春雨貴如油，下得滿街流?；怪x學士，笑死一群牛。謹防笑死人。
順致
撰安
張子儀
2012.9.13
我是一個教師的孩子，我們家教師多，我弟弟在哈工大當老師，我愛人和弟弟的愛人在清華當老師，我的媽媽一生做老師，我本來也是老師，但是太短暫了，沒有繼續(xù)做老師。還是衷心希望我們同學留在學校的時間要好好學習，有本事、有知識、有品格，有追求、有品位，有所為有所不為，才真正活得精彩。我在這里對同學提三點期望，希望你們能做到。
第一，希望你們堅持終生學習。這個能不能做到？都說能做到，好。
第二，要堅持終生回報母校，畢業(yè)后要做到每年至少給母校捐1000塊錢，這能不能做到？聲音小了。我們有十萬個畢業(yè)學生，如果每個畢業(yè)生每年至少給學校捐1000塊錢，學校就更強大，就會發(fā)展更好，我再問一下，畢業(yè)后每人每年給學校捐贈1000塊錢能做到嗎？好。
第三，也許諸君畢業(yè)后飛黃騰達，那時候也許我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請你們關注我們禾豐，這是你們的校友辦的、清高自重的企業(yè)，拜托了！
最后這張片子是《青春》，作者薩繆爾·厄爾曼，1840年生于德國，兒時隨家人移居美利堅，參加過南北戰(zhàn)爭，之后定居伯明翰，經(jīng)營五金雜貨，年逾七十開始寫作。《青春》一文，僅400字，我對網(wǎng)上譯文加以修改，更精彩。祝大家青春永駐。
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腮、朱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象、熾熱的情感；青春是生命深泉的清新質(zhì)感。
青春氣貫長虹，勇敢蓋過怯弱，進取壓倒茍安。如此銳氣，二十后生經(jīng)常有之，六旬男子則更多見。年歲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丟棄，方墜暮年。
歲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膚；熱忱拋卻，頹唐必致靈魂。憂煩、惶恐、喪失自信，定使心靈扭曲，意氣如灰。
無論年屆花甲，抑或芳齡二八，心中當恒有格物致知之好奇，孩童貪食之渴望，戲謔人生之歡愉。
在你我心中皆有一座無線電臺，只有不斷接收美好、希望、歡樂、勇氣和力量的信息，才能青春永駐，風華長存。
一旦你收起天線，銳氣便被冰雪覆蓋，玩世不恭、自暴自棄油然而生，即使年方二十，實已垂垂老矣；然則只要你豎起天線去接收樂觀的波段，你就充滿希望，即使八十高齡告別塵寰，你卻依然年輕。
Youth is not a time of life; it is a state of mind;it is not a matter of rosy cheeks, red lips and supple knees; it is a matter of the will,a quality of the imagination, a vigor of the emotions; it is the freshness of the deep springs of life.
Youth means a temperamental predominance of courage over timidity,of the appetite for adventure over the love of ease.This often exists in a man of sixty more than a body of twenty.Nobody grows old merely by a number of years.We grow old by deserting our ideals.
Years may wrinkle the skin, but to give up enthusiasm wrinkles the soul.Worry, fear, self-distrust bows the heart and turns the spirit back to dust.
Whether sixty or sixteen, there is in every human being's heart the lure of wonder, the unfailing child-like appetite of what's next, and the joy of the game of living.
In the center of your heart and my heart there is a wireless station; so long as it receives messages of beauty,hope cheer courage and power from men and from the infinite,so long are you young.
When the aerials are down, and your spirit is covered with snows of cynicism and the ice of pessimism,then you are grown old,even at twenty, but as long as your aerials are up,to catch the waves of optimism, there is hope you may die young at eighty.
